男人的背一下子弯了下去，颓败地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抱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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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之后，陆苡抱着档案袋出去，走进监控室，左子遇正坐在监控视频面前喝茶。
见她进来，对身边的同事耳语了几句，同事笑着让开座位。
“过来。”他看着她，眉宇间全是笑意。
陆苡走过去，并没有坐下，将手中的档案袋交给他，“这里是审讯的全部笔录，嫌疑人已经招供了。”
“能不招供吗，再不招你就要用刑。”他开着玩笑，草草翻阅了一遍笔录，抬眼看她，“你知不知道对嫌疑人动用刑罚是犯法的？”
陆苡囧，“我就吓唬吓唬他。他根本就什么都不懂，连律师都不知道找，我随便几句话就诈出来了。”
左子遇点点头，“他就只是一个清洁工，为了一百万不惜杀害一条人命，可怜又可恨。不过更可恨的是买凶杀人的人。”
“你觉得会是谁？”陆苡问。
犯罪嫌疑人只说找他杀人的人是个女人，那天在垃圾场扫地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出现，提出这笔交易。他从来没见过一百万这么多的钱，又因为欠着赌债，一时眼红，就答应了下来。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包裹得严实，甚至连她是什么脸型都看不出来。她的身边还跟着好几位戴墨镜口罩的黑衣人，两方见面之后，她给了他两张银行卡，一张里面是十万定金，事成之后，告诉他另一张银行卡的密码。
当时只想到那一百万，他甚至没有想过事成之后那个女人会反悔，就接下了那个女人给她的钥匙，早早地潜伏在了陈欣的房间里。按照那个女人的吩咐，在饮水机里放了大量的安眠药，等到晚上陈欣回了家，洗澡上床，喝了水睡着，他便拿了冰箱里藏好的冰刀冲过去胡乱刺在她身上。
本以为杀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吗？”左子遇笑看着她，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鼓励道，“将你的分析说出来听听。”
陆苡迟疑了一下，点点头，用脚尖勾来椅子坐下，严肃地说，“我只是初步的分析，正确错误还不能判定。一，应该不是孟洛。她昨天才爆出那种丑闻，又被网友拍照在路边跟前任助理大打出手。就算真的想要杀害陈欣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手，任何人都会联想到她身上。第二，买凶杀人的女人跟孟洛有关。陈欣在北城除了孟洛并没有得罪谁，就算有小摩擦也不至于杀人。孟洛最近丑闻不断，我的直觉让我感觉这次凶杀也是冲着她去的。因为陈欣的死讯一公布，最大的受害人就是孟洛。第三，买凶的人应该很有钱，但却只随便找了一个人去杀害陈欣，而非专业杀手，说明杀人是临时起意。也就是说，在昨天到昨晚之间，孟洛一定说什么话，或者发生了什么事，令她决定找人杀掉陈欣泼脏水给孟洛。因此可见，这个女人跟孟洛是认识的。”
陆苡一口气说完，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左子遇，“这都只是我的推测。”
左子遇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他没有说完，拿起放在桌面的手机，拨出去一个号码，“查一查孟洛昨天下午一点到昨天晚上十二点之间见过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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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天都在忙于陈欣的案子。下班，从警局出来，左子遇和她一起。
“贺汌骁知道陈欣的死讯了吗？”他问。
陆苡淡淡道，“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他。”
左子遇若有所思，“陈欣跟他一起去的巴黎，陈欣是他的秘书，如果是去出差，没道理让秘书一个人回来了。”
陆苡没有回答他，面色无常，心里却因为他的话有些不平静。
他到底在巴黎干什么？知不知道她很担心他？委屈、焦虑，陈欣的死处处透着不简单，这件事会不会跟他也有关系？
左子遇的电话突然响起来，陆苡无意瞥了一眼，看见竟是存的‘苡苡外婆’的名字。
无语，见他接起，“外婆。”
“嗯，已经下班了。”
“好的，我这就过来。”
他挂了电话，陆苡问，“我外婆找你？”
“你家灯泡坏了。”他拿出车钥匙，“走吧，正好送你回家。”
“不用了。”陆苡赶紧叫住他，“我自己会换灯泡，不用麻烦你了。”
左子遇转过身，无辜地眨眨眼，“可是我已经答应外婆了。”
“真的不用了。”她淡淡道，语气不善。她不信自己这么明显的拒绝他听不出来。
左子遇上前，拉着她的手腕，笑问，“我又不会吃了你，为什么总是想要和我拉开距离？”
陆苡皱眉，掰他的手指，死活不肯跟他往停车场走，“左子遇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行不行？”
感觉到他的手指一僵，她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委婉或者直接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重复的话说来也没意思。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喜欢你了，跟你没可能复合，你就不要再枉费心思了。好好对贺莘吧，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和你愉快地做同事！”
他仍是抓着她的手，目光里是她看不懂的情绪。他那么执拗又霸道，她挣不开他的手，索性也不挣扎了，坦然地迎视着他，“如果你是真的喜欢我，就不要打扰我，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开心，你这样只会给我带来困扰！”
“你真的过得很好，很开心？”他挑眉，冷笑道，“你连自己老公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敢说自己很开心？陆苡，贺汌骁根本就是逗你玩、利用你，他那种男人怎么会有真心？为什么你就是执迷不悟？以前你不是很爱我吗？跟我在一起不是很快乐吗？为什么不肯回到我身边？”
“他有没有真心，我自己会感觉，用不着你自以为是！”陆苡气得直喘气，一张脸涨得通红，被他攥着的手握成了拳头，“不要总是和我说以前，我提醒过你很多次，我俩之间都已经是过去了！哪个人没有一点过去？人都是会变的！左子遇，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自私的人！”
她气得瑟瑟发抖，拼命挣扎他的束缚，低吼，“这里是警局门口，你想要别人都看我们的笑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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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但仍有其他工作组的同事经过，用好奇猜疑的目光打量他们。
她的眼里含着一点泪光，左子遇的心突然疼了一下，手上力道一松，她成功挣脱，后退一步，瞪着眼睛防备地看着他，“你别逼我，我不会因为想要离你远点就放弃这份工作！你若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就告你性.***.扰！”
说完，她怒气冲冲地转身。
走了没几步，身后的声音响起，很悲伤。
“我没有变，我的心也没有变。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爱你，这有错吗？”
她的身子僵硬，却没有回头，怔仲地站了片刻，最后仍是头也不回地离开。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贺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看着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些人弃之如敝屣的，偏偏是有些人穷尽一生想要拥有的，就像这个男人的心。
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她闭了闭眼，眼角有泪水滑落。转身想要离开，肚子里突然一阵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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