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向元鹰，心中没有爱的空隙。
所以，在向元鹰的耐心没有耗尽之前，文静告诉他，他在圣诞节该知道的事情。
“手机的确不是我轻易能得到的，在你昨天回基地以后，医院就收到了快递，就是这部加密的手机。”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他，完全是真实的事：“如果这真的是六年前你的手机，那就是和那件事情有关联了。”
向元鹰放入口袋的手捏紧，手机放在衣服口袋的里层，靠近胸口的位置。
打开以后，他克制着不在人群中看，但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六年前的谜团，太多，太深重，也太血腥。
文静的手隔着餐桌握住他的：“元鹰，你能信任我吗？”
“这件事情太危险，你不要参与。”即使已经脱不了干系，但向元鹰直到现在，还是愿意把她置身事外，到此为止。
文静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无奈地笑：“已经没有办法置身事外了，元鹰，从我成为你的责任医师以后，我就已经和你命运绑定了。”
向元鹰收回了手，鹰一样尖锐的眼神，科学家作战时职业性地观察，他竖起警戒：“文静，这一切不是意外。”
她喜欢他的反应，很自然，说明他至少现在还信任的。
文静低着头，心中多少的话想要叫嚣出来，但是一切都还没有到时间，今天的向元鹰只能知道这些，但是，她可以说的，是自己。
“不管如何，请你相信我。”文静与他敏锐的眼神对视，用自己的真诚相待：“在这个没有测谎，没有宣誓，没有切断通信的自由环境下，请你无论如何，要信任我，我永远会是你的合作伙伴。”
向元鹰沉默，看着文静的面颊，心中自有掂量。
“好。”
他的确是欣赏这个女人的，不管她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出现在这场巧合中，但言辞之中的坦诚，让他折服过，钦佩过。
或许以前只是把这个小姑娘当成是自己的妹妹，就好像是对待汪雨燕和沈爱玲一样对待她，所以更多的是对她的照顾和担待。并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和一个看似只是文家傀儡的文静有这么多的交集。
以至于就连向元鹰自己，都忘记了当初到底为什么选择了和文静合作。
或许，这一切都是已经计划好了的，不管是江山建筑会和向氏合作还是王源会突然出现趁着向氏的危机收购，甚至是击垮了文家，这些都可以合理地解释为一场蓄谋已久的金融风暴。
至于目的，现在还是向元鹰可以想到很多种，只是不知道，哪一个会是最后的原因。
但至少有一点能够确认，那就是眼前这个眼睛中还残留着某些情愫的女子。
文静绝不知情，她或许只是一枚棋子。
恢复记忆以后，他想起自己与文静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日无助的穿白色素衣的女子，眼底的怨恨以及坚定，也许是文静第一次让他觉得震撼的时候。
见识过身边这么多的女人情绪失控过，向元鹰甚至逼着江景泉那样硬的性格向自己服软，这是唯一一个能够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让任何人看出来的人。在任何地点的任何时候，她都是安静的，静默地看着时间纷扰，好似一切无关风月。
这样的文静，到底是心里藏着什么，一直这样支撑着她。
“我暂时不能给你任何承诺，我们之间的合作甚至只能存在于一念之间，即便是这样……”
“文静，至少在我心里，你不是这样容易犹豫的人。”
文静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满意的笑。
今日的圣诞节，是她过去这么多年，最难忘的美好回忆了。
再一次醒来的向元鹰，如此谨慎的一个人，却信了她。沉甸甸的信任让她被承认，这才是今日最美好的礼物，一个人的存在是另一个人给予的。
餐厅播放着圣诞的歌曲，弹钢琴的女孩穿着红艳艳的长裙，头顶带着红色发箍的鹿角，向元鹰与她碰杯，红酒刚刚入喉，辛甜的滋味撩过他的心头，他想起了顾小淼。
高层的餐厅，环境优雅，全城的灯火阑珊尽收眼底，向元鹰侧过脸看向外面深蓝色的天空，外面像是一片欢乐的海洋，而自己像是置身海底一般，呼吸不过来。
文静看向窗外，看见玻璃折射出的向元鹰，眼底的痛苦，心头不禁一颤。
六年前，他就是这么痛苦的吗？拒绝所有人，亲眼看着自己最信赖的兄弟死在自己的面前，他要如何控制，才能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坐在这里与她共进圣诞晚餐。
“下雪了欸。”文静惊喜地看向向元鹰，脸颊飞上红晕。
向元鹰这才细细地看出，天空中开始飘雪，大片絮状雪花洒下。
他握着杯子的手一抖，里面的水洒了一桌。
向元鹰为什么不在顾小淼的身边！怎么可以失言！
他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初雪击垮了最后的坚韧，对顾小淼竖起的那张盾牌，就这么被击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