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夜空深沉，冷风卷起脚下的细雪，莫子涵脱下外套甩在地面，露出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来。
虎王眸光深沉地大步走来，双拳紧握。从莫子涵刚才那脚不着地的倒摔，以及干净利落的躲避功夫来看，虎王哪能不知她手上有些功夫。
这倒是激起了他的兴致，堂堂虎王，今天竟然在这小小的东市被一个不足十七八岁的少女摔翻在地，传出去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而且这少女，他越看越觉得跟鹰王相似。
他虎目圆瞪，高大的身躯迫人地压来，若是旁人早已被这气势所迫，可站在他对面的小小少女，显然面无惧色，甚至带着隐隐的怒意。
见面不相识，说的就是此刻吧。
就在虎王欺近的瞬间，莫子涵却忽然抬手叫停，“等等！”
她声音沉着，面色冷静，虎王眯着眼睛停下步伐。
“我这毛衣是新买的，小心别弄脏了。”莫子涵沉声喝道。
“噗！”狐狸一口奶茶喷在地面，然后抱胸笑吟吟地看着二人，“想打架也要换个地方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虎王回过头来冷哼道，“就让他们看我收拾了这小丫头！”
莫子涵挑眉。别看她面上没什么异色，但实际上，能不能搞得定他还真是两说。先不说两人身高差距太大，就说重生以后这具身体一直多病，虽然坚持锻炼力道上胜于常人，但也绝对胜不过这只老虎。用这具身体正面对抗显然有些弱势。
想到这，莫子涵眸中蓝光一闪，巨大的蓝色屏幕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启动牛与狗的属性，力道与速度上自然有增幅。她寻思着有机会复制了熊与猴子的DNA，届时便可以有熊的力气，猴子的灵敏，岂不是万事俱备。
“DNA模拟成功，启动时常300秒。”嘀的一声轻响，莫子涵笑眯眯地双拳一对，“大老虎，来着！”
“你怎么知道我是老虎？”看来这大家伙四肢发达头脑却不简单。
“你刚才说的。”莫子涵道。
“我说过？”他狐疑地问。
“说过！”莫子涵说着话，已经一拳挥去。此刻董青几名老师正在帮助抢救刘东林，何校长打完报警电话后组织了几名男教师快步赶来。
不得不说，真等到他们来救，这速度足以拌盘凉菜了。
莫子涵一拳挥出，虎王抬手欲接，而莫子涵的拳头也确确实实被他攥于掌中！手臂一抽，抽不回来，莫子涵就借力飞起身来，一脚踹向虎王腹部！
这一脚，就犹如踹在了钢铁之上，脚下哪里是腹肉，简直如同坚硬的钢筋一般！
然而这全力的凌空一脚，也着实将虎王踹得倒退两步，莫子涵身体凌空一跃，跳出三米开外。
“好大的力气！”虎王瞪起铜铃大的眼眸，嘴角咧出笑意。
“莫子涵你住手！快回来！”何军华带着一众老师快步赶来，纷纷将莫子涵护在身后，与虎王怒目对持。
而操场上，许多学生都翘脚围观，刚才两人对打虽说只是那么一下，但干净漂亮的动作依旧引起不少男生张大了嘴巴。
何况那膀大腰圆的庞然大汉竟然被莫子涵一脚踹得倒退，先前刘东林可是被这大汉一只手提了起来。
今晚圣诞夜，还真是怪事频出。
莫子涵站在何军华的背后，眯着眼睛握了握拳，随后在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冲出人群，助跑借力，飞起一个腿刀狠狠甩在虎王面上，她身高一米六五，虎王身高却有一米九，莫子涵整个人已经凌空飞起才能完成这一击！
一击过后，再一个漂亮的侧空翻稳稳落地，而这一落地却是毫不停歇，她飞奔直上，攻其腋下！
腋下，是他的软肋。
快拳频出，虎王惊讶非常，只得抬手不断格挡，而莫子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每一下竟是都将他打得生疼！
终于，在莫子涵飞快地出腿扫他下盘，一只手轰向其腋下肋骨，虎王龇牙咧嘴倒退数步。
别看他身形高大，但却并不笨重，相反灵活非常。而莫子涵的速度和力量显然令他吃惊，配合上她攻守兼备、毫无缝隙的打法，就连他也短时间内招架不住。
“剩余时间，10秒。”嘀的一声轻响，令莫子涵眯起眼眸。她飞速上前一拳轰出，虎王伸手来抓，莫子涵就势让他扣住自己拳头，使力将他手腕抬高，膝关节紧跟着狠狠袭上，再次击向其肋！
一击过后，趁其面色愤怒倒退之际，莫子涵眯着眼睛紧跟出拳，快拳之下将其逼得步步倒退，而虎王瞳孔之中的骇然之色亦是越发扩大。
直到他整个人被莫子涵逼到校门口处，莫子涵才一脚踢在学校围墙之上借力飞起，身体从后方向虎王方向狠狠砸去，手臂压住他的脖颈，狠狠向全力一带！
轰！地一声巨响，庞然大物砸在雪地之中，莫子涵以一个极为标准的肘击姿势压制对方脖颈，使其面色被勒得通红。
狐狸一把甩掉奶茶，蹲身来到二人身旁，“三二一！完胜！”说着，就举起莫子涵的手臂。
莫子涵悠然起身，虎王则是面色震惊地望着他，沙哑的喉咙缓缓冒出一个字来，“鹰……”
这个字，让整理衣衫的莫子涵微微顿了顿。“鹰？我还豹子呢。”
她白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学校方向走去。却见虎王突然从地上爬起身来，速度极快地朝她方向跑去，远处已经响起警笛声，想是何校长一行人先前报的警。
莫子涵以为他要纠缠不放，皱眉回身，胳膊肘猛地挥出，却见虎王腰身一扭飞快躲过，而后巨大的胳膊伸出将莫子涵一把夹在腋下，转身朝着学校外面跑去。
这一幕，就像是巨大的星星挟持了娇小的公主。
操场上传来一阵惊呼声，何校长等人也跟着快步追上。却见一直站在门边看热闹的红发女子忽然掏出枪来，对着追来的人们脚下猛地开枪射击。
子弹噗噗打在地面看，溅起细雪，何校长等人惊呼着跳脚后退。再抬头，哪里还有了他们的踪影？
距离学校不远的华东月亮湖公园内。莫子涵和狐狸二人靠坐在长椅上，老虎独自站在湖边，看着已经结了冰的湖水。
“你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他庞大的身躯缓缓转了过来，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莫子涵。
莫子涵看神经病似的看着他，“认错人了吧？”
“老鹰，你还想装到什么时候？”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语气。
狐狸便在旁边一笑，“大老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老鹰的尸体你又不是没瞧见，凭什么断定她是老鹰？”说着，就开始戏谑地望向莫子涵。
“她一定是。”虎王声音肯定地说道。
莫子涵嗤笑一声，摇头示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认识的老鹰可是敢作敢当的假女人真汉子，什么时候藏头露尾的了？”虎王不屑冷哼。
莫子涵就站起身转了个圈，“拜托你看看清楚，就这小身子板，还有先天心脏病，能是你认识的人吗？”
老虎盯着她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反正你是老鹰，错不了！”
“还真是死犟。”莫子涵转头看向狐狸，无奈地道。
“他就认死理。”狐狸撩了撩短发，耸肩说道。
“我的感觉不会错的，而且我这个人宁愿相信感觉，也不会相信眼睛。你骗不了我。”他依旧执拗地说道。
莫子涵看着他眯了眯眼。
“有时候太相信感觉未必就是好事。”她缓缓坐回座位。
“承认了？”他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不管我是不是你口中的老鹰，又能怎么样呢？”她浅笑问道。
“我就抓你回去。”他扬起下巴。
狐狸顿时皱起眉头，“老虎，你什么意思？”
“你看看尼克现在什么样子？难道不该让他知道老鹰没死？”
“头儿会杀了她的！”
气氛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莫子涵缓缓歪了歪脑袋，“怎么感觉我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我的事情似乎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说罢，她缓缓站起身，摊手道，“记着，我是莫子涵，只是莫子涵。”说罢转身准备离去。
虎王哪里肯放，今天的事情不弄明白，他死也不会名目。所以见莫子涵转身，他就伸手去抓她的肩膀，后者却是蓦地转过身来，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手心，“别再缠着我。”
虎王却是一把握住了莫子涵的枪口，“有种你就开枪！”
“当我不敢？”莫子涵轻挑眉梢，食指就要扣动扳机。
狐狸砰然站起身道，“别！”
见莫子涵目光扫来，狐狸沉声道，“大家都是自己人，有必要闹成这样吗？”
虎王闻言，眸中就是精光一闪，“狐狸，你早就知道了？”
狐狸沉默，莫子涵面如冰寒。
忽地，她放下手枪揣回后腰，“那就摊开了说吧。”
“鹰姐，真是你？”听闻此言，虎王眸中闪烁。
“受不起。”莫子涵冷哼一声坐回长椅。
虎王却是面色振奋，“你活着为什么不现身？”
“让你们再杀我一回？”莫子涵挑起眼角扫向他。
虎王顿时面色一滞，随后脸上一片沉静地道，“是你背叛了组织。”
“所以你们背叛了我。”莫子涵淡淡开口。
“我们只忠于组织。”虎王皱起眉头。
“还真是忠犬，詹斯有你们这样的属下真是让人羡慕。”莫子涵玩味地勾起唇角，笑容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其实头儿当初没想杀你，杀你的是你父亲。”虎王沉声反驳。
气氛再次沉默，狐狸眸光闪烁，她知道老鹰当年为了亲人背叛组织，后又承受亲人背叛，这对她来说是怎样的打击。
虎王继续冷哼道，“只能说你自己识人不明，如果你没有背叛组织，根本不会出现后面的事情。”
莫子涵面色沉静地看着他，半晌才缓缓开口，“然后呢？像你们一样？日复一日的杀戮？在刀口上舔血？誓死效忠所谓的头儿？”
“我们适应这样的生活，就该是这样的生活。”虎王沉沉地皱起眉头。
“或许吧，不过那是你，而不是我。你不懂也没有经历过所谓的自由，不敢反叛，所以只能接受现状。”莫子涵淡淡地看着他。
狐狸眸光轻闪，“所谓的自由就那么令你向往？”
“我已经在感受了，不需要向往。”莫子涵淡淡地勾起唇角。
另外二人对视一眼，他们的确无法感受莫子涵所说的。他们甚至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非常自由，除去奔走各地，以及令人麻木的杀戮。
以前那驰骋国际的日子难道就不自由吗？
“记得吗，有一次我们四个奉命到达尼亚岛诛杀那些跟随反叛军离开的男人妻儿，整个村子里只剩下老弱妇孺，三岁大的卡巴尔拉着你的裤脚问你外面的天是不是也是蓝的，我们却不得不用HT25爆弹将整个村子夷为平地。你觉得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莫子涵声音轻缓，眸光望着已经冻结成冰的湖泊，唇角，带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虎王与狐王双双对视，最终都是蠕了蠕嘴唇，没有说话。
“在西西里岛，我们瓦解当地一支武装雄厚的黑手党势力，可当尼克重伤我们要求支援回撤时，得到的命令却是继续周旋，事后我们才得知，我们四人不过是牵制住对方视线的先头棋而已，真正的重头戏是当地政府的武装进攻，进攻范围甚至将我们所处的位置包含其中，为了活命，不得已带着尼克杀出一条血路，你们认为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吗？”
气氛再次沉默，许许多多的往事犹如放电影般回放眼前，莫子涵的话语就像是一根嫩芽，足以在他们的心底生根发芽。
“那你现在的生活呢？是你想要的吗？”虎王盘膝坐在冰冷的地面，只穿着一件无袖背心的他似乎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莫子涵带着微笑缓缓颔首，“我有一个可以为了鸡毛蒜皮而吵闹翻天的父亲，有一个思想守旧做事兢兢业业的母亲。还有一堆人不坏，却每天打着自己小算计的亲戚，还有关心我的同学、朋友、下属、兄弟。”
“虽然依旧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但却舒服多了，起码我在追求自己想要的。”莫子涵的眸光依旧望着湖面，唇角却挂上了舒缓的笑容。
狐狸眸中流露出些许的羡慕，“自己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莫子涵转头看向狐狸。
后者微微一愣，片刻摇了摇头。她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我已经得到所有最好的了。”她不缺任何东西，甚至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任何东西。
“或许你想要自由。”莫子涵微微一笑。
狐狸一愣，皱眉道，“我想要自由？”
莫子涵颔首，“心理学家曾说过，人的需求随着自身能力提高都在逐步递增，吃不上饭时追求温饱，满足温饱后一定会想要的更多，追求精神上的满足。你们现在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自由，可以自由呼吸的空间，放飞自我的天空，不然重复的实现已经实现的价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狐狸眸光闪烁的盯着她，半晌抿唇道，“老鹰，你的话在腐蚀我对组织的忠诚。”
“那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忠诚，或者这份忠诚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莫子涵淡淡一笑。
虎王在旁紧紧地皱紧了眉头，“可那是我们从小生长的地方，我们现在的一切都是组织给的，难道为了所谓的自由就去背叛它？”
莫子涵侧头看向他，“你认为欠他们的？”
虎王紧紧抿唇，不语。
“就算是欠，这么多年的生生死死也早已经还清了。要说欠，也该是他们欠我们的。”莫子涵眯了眯眼睛。
狐狸垂下头，俏丽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莫子涵所谓的自由她不理解，但那句不断重复自己已经实现的价值，或者还有什么意思？这句话着实打动了她。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莫子涵叹了口气，“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想我比你们更知道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现在的莫子涵，十六岁，是个孩子，疯狂却自由，这样的她，很好。”
“系统在哪？”虎王忽然抬目问道。
莫子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当时明明在你的手里，你怎么会不知道？还有……你是怎么脱身的？”他疑惑地盯着莫子涵，当时明明已经见到她死在密林之中，他亲手验的，然而她现在却改头换面，成了一个外表十六岁的小姑娘。
他可不信什么起死回生，只当莫子涵是经过了尖端整容，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这样的科技，足以让她改头换面。而且以她的本事，换上一个清白的背景，也不是不可能的。
莫子涵轻轻一笑，“系统我真的不知道，当时的我已经在死了，怎么会知道？”
“什么意思？”他皱眉不解。
“我死了，又活了，重生在一个偏远小城十几岁的小女孩身上，或许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莫子涵耸了耸肩膀。
虎王瞳孔紧缩，“什么？”他又皱紧眉头，实在是叫人不敢置信。这样想着，他又将询问的眸子转向狐王
狐狸轻轻点了点头，“的确是这样的，这具身体不是老鹰的，老鹰的身体……已经腐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