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七牛嚼牡丹（三）
清晨的雨势越来越大，城乡公路上，一辆低调的黑色吉普显然正在以超过雨天限定的时速飞驰而过。
莫默龟缩在副驾驶座位上，一直捂着花骨朵的叶子自从男人开始飙车之后就再没敢放下来，要不是他现在只不过是一颗白菜，他恨不得赶紧拉上旁边的安全带把自己紧紧拴在座位上！
雨天超速！十恶不赦！
“哐哐哐——”吉普车遇到公路上的减速带也丝毫没有放缓的迹象，结果便是车轮滚过减速带带来的颠簸感差点把莫默从座位上颠飞出去，若不是他眼疾手快地伸出枝叶把自己缠在车门内侧的把手上，他现在可能已经是一颗废白菜了。
虽然对于男主一言不合就飙车的恶劣行径感到不满，但当莫默偷偷看了一眼主驾驶座上眉头越皱越紧、时不时瞄一眼腕上手表的男主，到底没胆子到他面前刷存在感。
突兀的铃声便在这个时候打破车厢里诡异的沉默，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很显然地一愣，到底是放缓了车速，然后将车停靠到了路边。
“您好，我是凌千阳。”男人阴冷的脸色依然硬邦邦得像块石头，传进手机另一头的声音却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谦和。
莫默被他好清纯好不做作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心底对他的警惕程度又升一层，忍不住暗暗吐槽：这个男人不仅是个爱吃牡丹的蛇精病，而且还是个天然的精分怪有木有……
“原来是欧阳校长，”男人眯着凤眸警告般地瞪了一眼身旁的白菜，虽然表情阴森得想要吃人，对着手机另一头的语气倒开始夹着着显而易见的真挚歉意，“实在很抱歉，我先前没有来得及存您的电话。”
“啊，是，是，对，第一节是我的课。”男人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向后靠进座垫，修长白皙的手指耙过还在滴水的碎发，“真的很抱歉，雨势突然变得很大，车子在半路抛锚了……对，可能赶不回去了，对，好，好，麻烦您了，嗯，那个名额就给隔壁班的姚老师吧。没关系，毕竟今天是我个人原因。”
名……名额？莫默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他之前一言不合把男人抽进雨里什么的……不会……又闯祸了……吧？
“是，多谢您的关心，如果方便的话，麻烦让班长金图图接下电话。”不管他怎么想，另一边男人的通话还在继续，“嗯，班上的教学进度不能耽搁，我找她布置一下任务……哪里，这都是身为班导该做的。”
电话另一头很快换成一个女孩子接了电话，清脆响亮的声音即使在男人没有开免提的情况下，依旧十分清晰地在车厢里响起。
“凌老师，您现在在哪里？今天不是要上公开课的吗？”女孩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遗憾，她可是事先就把有关牡丹的这样一章暗搓搓地预习了好几遍呢……
“突然有点事。你安排一下班里同学预习课本上第二章，完成书后练习。”凌千阳并不回答她，只是简洁明了地布置了任务，很快就结束了通话。
手机被主人准确地扔进车厢座位间的小抽屉里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之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凌千阳单手扶着方向盘，也不再急着赶路了，而是眯着凤眸，幽幽看着副驾驶座上的大白菜，再幽幽叹了口气，道：“多亏了你，我的公开课吹了。”
座位上的白菜叶子很显然地颤抖了一下。
“升职称的名额也吹了。”
白菜的叶子又抖了两下。
“申报国奖的名额也送给别人了。”
白菜这下子整个花骨朵都有些蔫了。
“所以……你说，”男人伸出食指挑了挑白菜微垂的花瓣，“我该怎么报答你呢？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