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谡头也不回地把书本放回了储物柜，然后走向医务室。
医务室里没有人，关重水正躺在医务室的病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谡走了进来，轻笑了一声，然后也躺在了关重水身边的床上。
关重水往这边看了一眼。
“我怎么觉得好像见过你……”楚谡说。
关重水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们两人偷懒一直到了中午，关重水是跟班主任说过身体不舒服了，而楚谡则是因为家里太有权势，根本没有老师敢管他，两人倒是休息了个够。
“吃饭不？”楚谡问。
“……嗯。”
楚谡和关重水来到食堂，不少人看到他们俩走在一起都议论纷纷。
“你看，那个新来的多会抱大腿……”
“我和楚谡上了三年学都没敢跟他说一句话，就被这新同学抢先了！”
“楚谡真帅……旁边那个关重水也不错，就是有点太好看了……”
楚谡皱眉，直接带着关重水去了包间。
以前中午饭他是和南航吃的，而南航中午的时候喜欢看食堂餐厅里的电视，楚谡才每次都和南航坐在大厅。今天带了关重水，就直接到包间了。
饭菜很快上来，楚谡观察着关重水，觉得这人小孩儿似的，看见吃的眼睛就发光。
如果是汉堡跟他说话，他肯定才不会那么冷淡。
一顿饭之后，关重水擦了擦嘴，“谢谢，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楚谡挑眉，“没有。”
“哦……”关重水将纸巾扔在了垃圾桶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问，“我回宿舍，你去吗？”
“不了。”楚谡约了今天中午和律师谈事情。
关重水一个人走了。
楚微一直教他，说如果有人对你好，你就要实现他的一个愿望，但是楚谡没有愿望……
说到楚微，关重水这才想起来他昨天忘记给楚微打电话报平安了，而他的手机应该还在教室，于是他跑到了教室里，却发现一个把校裙穿成超短裙的女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自己的手机看。
“还给我。”关重水说。
“啊呀，对不起……”就算是被人抓到了，王琉也是一副笑模样，“我想教室放手机不安全，还想帮你先保管一下。”
王琉将关重水的手机还给他，心想还好没有楚谡的手机号，而且……这人到底什么来历，怎么什么都查不出来，手机上也空空一片。
王琉对关重水说，“我先走了。”
关重水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文具盒什么的，关了教室的灯和空调，然后把门闭上。
郑桃刚好从楼下上来，在看到关重水的背影之后，想到了什么。
关重水绕过操场，坐在昨天的草坪上。他特别喜欢晒太阳，那种暖暖的感觉让他感觉浑身舒畅。
郑桃走到关重水的面前，“体育老师叫你去搬器材，就在那个仓库。”
关重水思考了一下，楚微说过，在学校里要听老师的话。
好吧……
关重水顺着郑桃手指的方向走过去。
那个仓库很大，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关重水走了进去，刚想开灯，却发现大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关重水走了过去，推了推门，发现门是被锁上了。
老掉牙的招数……
关重水幼儿园的时候也被人锁过，整整锁了一晚上，后来第二天早上才被管理器材的老师发现，给楚微打了电话。
关重水被救出来的时候甚至有些低烧。
后来把他关进去的那个小男孩不知被楚微用了什么手段，离开了这个城市。
楚微一向很忙，他收养了许多小孩，还要管理他自己的事业，有的时候顾不上关重水，关重水也知道这点。
关重水拿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楚微的号码，最后还是关了手机。
角落里一阵声音传来，关重水漠然看去。
一个紫色眼睛的男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对着关重水照过来，“你是？”
关重水挡着刺目的白光，没有说话。
清源意识到了自己的手电筒造成了关重水的不适，于是赶紧转了转手电筒的方向，“我是清源，你叫什么？”
关重水把手从脸上拿了下来，“我叫关重水，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清源愣了一下，“门锁了？”
门确实锁了。
清源看了一眼关重水，打了个电话。一分钟之后，外面很快有穿黑色制服的保安来开了门。
“很抱歉。”保安说道。
“不怪你们”，清源对着保安说，“是学校教育学生没教育好，说起来还是我的错。”
保安更是低下头。
关重水对清源的身份十分疑惑。
两个人走到外面，清源对着关重水儒雅一笑，“你是那个新来的同学？忘了说，我就是这所学校的校长,刚才在检查运动器材。”
关重水：“……”
关重水疲惫了一天，回到宿舍，在看到楚谡的时候又问了一遍，“你有没有愿望？”
“……没有，问这个干什么？”
关重水摇头。
他感觉自己是融入不到这所学校里了，其实哪里都一样。
楚谡看着依旧想要睡在沙发上的关重水说，“今天你睡床吧，没关系，我床很大。”
关重水抱着枕头。
昨天是有些不舒服，也睡得不好。
关重水说了一声，“打扰了”，就铺好了自己的被子，躺在楚谡的身边。
关重水的睡相很老实，但是楚谡心里却总有火气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第二天，关重水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楚谡身边，他的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盖着的是楚谡的被子。
关重水呼吸一窒，轻轻地从床上下来，把被子给楚谡盖好，把地上的被子放到沙发上。
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楚微的，关重水立刻回了过去。
“嗯，在这边还好。”
楚微说，“如果不喜欢这里，我就把你带回家，反正上不上学都没关系。”
回家？
楚谡推开门，穿着短袖中裤走进卫生间。
关重水想了想说，“这里还可以。”
几个月后，秋季运动会要举办了。
关重水这段日子和楚谡一直在一起，学习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睡在一起，被整个学校的人成为“楚谡的尾巴”，还说他连南航都挤走了。
楚谡也警告过几次一直对关重水耍心眼的郑桃，但是都不怎么管用，毕竟郑桃就是那种天生心眼多的类型。她喜欢楚谡，她也习惯了为楚谡斗心眼，整个学校喜欢楚谡的女生除了王琉都被郑桃欺负过，什么孤立啊、泼脏水啊、把人锁在厕所啊，直到校长清源把郑桃请进办公室喝茶，说你上次捉弄人家同学把我也顺便捉弄了你看怎么办，郑桃这才被父母教训，从光明正大的找事变成暗地里找事。
运动会走方阵，关重水没有被选上，楚谡根本没有参加，两个人坐在学校天台上吹风。
关重水拿起矿泉水灌了下去，楚谡伸出拇指擦了擦关重水嘴边的水痕。
“没报项目吧？”楚谡问。
“没报。”
“我报了五千米。”楚谡突然说。
五千米的设置是这个学校的一大未解之谜，他们只是来上学的，又不求虐，干嘛要把人家警校才玩的五千米拿来给我们玩！因此，每次运动会的五千米这个项目都是全校学生范围内报名，每次报名的也都是固定的那十几个人。但正是因为学生们的消极态度，五千米的奖项设置才是全校最吸引人的，前三名有金牌、银牌、铜牌，而且都是真的，跟奥运会奖牌没有任！何！差！别！
关重水说，“你会赢的。”
楚谡笑了，“拿个金牌给你玩儿。”
楚谡的比赛项目是在第三天，因此前两天的比赛关重水干脆请了假，反正他在班里面没有什么存在感，直到第三天他才出现。
班里的同学有的拿着游戏机，有的拿着平板看视屏，有的趁着这个机会四处合影，有的拿着一大桶零食正在吃……
关重水安静地坐到后面的空座上。
这运动场是圆形的，台阶座位，越往后面座位越高，但是看得也就没有前面清楚。关重水视力很好，刚好看到了正在排队准备的楚谡。
楚谡也看到了他，对着关重水扬唇一笑。
引起了看台前面女生的一片尖叫。
郑桃顺着楚谡的笑容看到了关重水，立刻将手里的矿泉水瓶捏的咔咔作响，然后走到了关重水身边。
关重水看也不看她一眼。
运动会的时候对学生的衣服不作要求，因此陶筝穿的是白色女式衬衫，宝蓝色中长裙，大腿处有一个性感的开叉，郑桃看了关重水一脸，双手扯了扯自己的裙子。
关重水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喊‘臭流氓不要脸恶心呸’？”
郑桃的手突然一紧，“你怎么知道？”
“又不是弱智……”关重水看着跟着带队老师走的楚谡，“这都是小学生用的招数，你有没有拿到小学毕业证？我也真心不懂……别人看不上你，光耍心眼有用么？努力提升自己去啊。”
郑桃的尖叫声突然响起，“你撕我裙子做什么——！”
这一声尖叫吸引了整个学校大部分人的目光。
正准备按枪的老师手一抖，连着按了三下发出“砰砰砰”。
正在读着稿子的学生会成员也不由闭上了嘴。
正在聊天的老师赶了过来。
正在呐喊助威的学生纷纷看了过来。
楚谡向这边看一眼，对体育老师说，“我放弃比赛。”
体育老师傻眼了，“楚谡？你肯定能拿第一的，干嘛要放弃？”
楚谡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储物柜里拿出手机，一边向关重水这边跑来，一边打了个电话。
“怎么回事？！”班主任赶了过来。
“老师……关同学撕我裙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用嫌恶的眼神看着关重水，还有好几个女生小声却又恶狠狠地说“变态！”、“流氓！”男生们更是恨不得冲上去打关重水。
“关同学，你怎么能这样！”老师气愤地说。本来还以为这男生只是寡言，没想到是心理有问题！
站在关重水身后的南航挠了挠脑门儿。他犹豫了许久，正和郑桃对视了一眼。
那一眼让南航做出了决定，他走了出来说，挥了挥手中的手机，“老师，我刚才准备给楚谡录像，刚好把那一幕录下来了。”
老师走了过去，南航点开了播放，还把声音放到了最大。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喊‘臭流氓不要脸恶心呸’？”
“你怎么知道？”
“又不是弱智……这都是小学生用的招数，你有没有拿到小学毕业证啊？我也真心不懂……别人看不上你，光耍心眼有用么？努力提升自己去啊。”
“你撕我裙子做什么——！”
周围人一阵沉默。
楚谡这个时候刚好赶到，对着把关重水包围起来的、神色各异的众人说，“玩够了？郑桃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是郑桃养的狗吗？”
老师的脸有些挂不住，但是也不敢出言反驳楚谡。
楚谡拉着关重水走了，关重水问，“金牌呢？”
“不比了，回去给你做一个金牌让你玩。你觉得……”
“什么？”
楚谡的脚步停了下来，他们已经走到了一片草坪之上，大家都去看运动会了，此时这里没有一个人。
“你现在问问吧，我的愿望。”楚谡说。就在刚才，他才意识到，自己所谓的纠结算个屁！他想要把这个人纳入羽翼之下，不论对错。
“你的愿望是什么？”关重水十分配合地问道。
“和我在一起……”楚谡说，“这就是我的愿望。”
“……好。”